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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歲月-2

3 落花歸
  
  夜晚,黎央寫信給洛,窗外搖曳著風速,有點大,有點猛,孤獨的手在鍵盤上抽動,顫抖,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冷寂,只是讓人帶有一種陶醉的遐思。
  
  洛,我們有時只在自己生活的範圍勾勒生活,我們愜意的活著,我希望你能快樂,就像那個午後,就像那個初次見面的小樹林,就象你靈魂中存在的一種現象,就像那只純白色的小狗,很多東西都很簡單,簡單的時常叫不出名字。也許我們又該見面,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半個小時之後,洛打來電話。
  
  黎央,是我,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電話裏洛的聲音好柔,有些單薄,讓人有種疼惜的感覺,那是什麼?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黎央笑了,是因為這個憂鬱的男子,第一次從內心歡喜著,我們不用故作什麼,我們都很簡單,只是簡單。
  
  黎央沒有精心打造自己,她一向在穿著上都很隨意,像往常一樣簡簡單單,又像往常一樣,擠公車,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呼吸冷空氣,突然讓黎央意識到,她不喜歡熱鬧的街,可是卻為了洛毅然這樣做了。突然有種想笑話自己的樣子。原來一切都是必然。
  
  黎央笑了,很淡……
  
  見到洛的那一瞬,黎央很平靜,像很久很久的一種沉寂。他在人群裏,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喚,甚至他的一切,內心的一種存活,他看上去很憔悴,他還是那麼瘦,瘦瘦的手,瘦小而孤獨,神秘而深邃。
  
  他的旁邊多了一個女子,也許那是他愛的,也許只是為了彼此的寂寞而走在一起,兩個孤獨的影子找到了一絲寄託,一種慰勞。這樣的愛真實嗎?甚至只是一種殘缺,就像洛時常給我一種憂鬱一樣。不過,我會為他開心,甚至祝福他。
  
  芬給黎央打了招呼,這是一個看上去很狂野的女孩兒,甚至開放,甚至灑脫,我有時會想,洛這麼沉默的男子,怎麼會和這樣的女孩在一塊,是為了消除內心的恐懼,還是思想上的糾纏,也許很多時候的很多人都是在隱藏自己內心最柔弱的東西,看看天空的印記,沒有發福,沒有消瘦,只是一種疾病的纏繞。
  
  黎央坐在她旁邊,看著這樣跟自己另類的女孩,她有些緊張,甚至某種感覺中存在的不協調,但是她會克制自己,也許只是為了洛,為了這樣一個看似完整卻又疾病甚至殘缺的男子。他對黎央笑,可是黎央卻有種不安,只是不安,什麼都沒有,黎央回笑,也許他們之間從來就是這麼簡單,甚至平靜,就算有很多話,很多思想,也只會留在心裏,因為在那裏有一種空間是屬於夕跟洛,單純而美好,就算殘缺也是一種美。
  
  那個叫芬的女孩,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要比我想像中的多很多,她還說了很多話,也許她只是在發洩,發洩生活對她的不公,甚至她對某件事的不滿,甚至她對這個世界的某種凋零凋謝,或者別的,總之她的臉蒼白而沒有表情,暗淡而沒有曙光,像一個頹廢之人的改觀中夾雜著一種浮華,她的思想中隱藏著一種怒火,很久很久,只是在今天開始展現,有些不解,也是一種不明顯的徵兆。
  
  黎央是一個沉默的女子,一直都是,在她和洛之間,一種存在一種平靜,也許那樣的平靜別人是沒辦法體會到的,她的眼神會很冷,從前的認識到現在,他們都一直靜靜的吃飯,沒有任何聲響,直到他和芬吵起來。
  
  也許是酒喝得太多,也許是隱藏在芬心中的怒火使她忘呼自己的所在,洛的勸阻讓他們無形中吵了起來,看的出來,洛很累,累得就像樹上的葉子,落了都沒有知覺,悠然悠然。爭亂中,他們打了起來,洛的手流血了,空氣中,洛的手依然那樣清瘦,甚至冷清。
  
  他送芬回家,可是出來的時候,卻看不到洛的影子,無意中看見他蹲在一個角落裏,抽著煙,很大,那是黎央第一次見他吸煙,淡淡的濃煙飄散又吹開,彌漫在空氣中,似有似無的感覺,黎央看著洛,他如此靜默,甚至沒有聲響,黎央不再問他們的故事,因為那是一種傷害,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有時夕只是希望他過得很好,如此簡單。可是黎央現在只會產生一種心痛,無論我們有沒有什麼。
  
  對不起,黎央,真的抱歉,本來我們應該很開心的吃飯,可是我們卻變成這樣。黎央只是沉默。
  
  黎央陽餘暉殘缺的一角,留有兩個人孤苦的半島,甚至像花瓣飄落,又瞬間消逝,他們會是什麼?又是什麼?像他,甚至芬,甚至地球上任何一個孤苦的半島,任何一種聲響,任何一種殘缺,他們又回到哪里去,不知去向,不知索取。
  
  他們呆到很晚,真的很晚,洛一言不發,只是吸煙,很多,甚至要把世界吞噬一樣。他們一直在路上走著,走到天橋,那是黎央喜歡的地方,就像黎央有時在學校會站在樓頂,很久不下來。他突然停下來說:“黎央,我是不是很殘缺,甚至……,我的心中除了恨什麼都沒有。”黎央沒有說話,有時候她想隔離一些什麼,可是沒有條件,也不允許。她平靜而怡然的看著他,洛,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傷害自己,無論我們周圍的環境怎樣對待我們,不要把自己封閉,去愛別人,去接受別人的愛,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為自己勇敢的活下去。她給洛包紮傷口,那一刻很靜止,像被時光蕭條了一般。
  
  夜晚很靜,靜到沒有聲音,象空氣中蔓延的一種氣息。一種現象。看著洛,讓黎央想起一本書中寫到的那樣,有時候兩個無法瞭解的人在一起,會比他們一個人的時候更加孤獨。甚至痛苦,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就像洛和他的父母,明明很近,卻很陌生;就像他和芬,明明擁有,卻很殘缺,甚至冷清。
  
  城市的燈光很美,美得讓人沉醉,甚至發抖,甚至嗚咽……
  
  4 我們總是被模仿,卻從未超越
  
  黎央很晚才回到屬於自己的歸宿裏面去。
  
  窗外的風搖曳著夜給我們帶來的所有寧靜感,我們愉悅,卻也會傷感。無休止,無境遇。
  
  洛和她告別的時候,說他沒有地方可以去。有時風會害怕在這個城市裏,害怕找不到一個可以把自己放置下來的地方。世界很大,卻沒有他的歸宿。我們有時只會嚮往一種寧靜,可是洛沒有。
  
  以前在外流浪的的生活,不想再過了。那是一種擁有透明的隱形的,一種殘缺的疾病,很微很弱,像極了風那清瘦而沒有色調的手。他輕輕的笑,然後解下手指上的手帕,還給了黎央。目光殘缺,淺淺。如餘暉,又如殘陽……
  
  ……
  
  黎央覺得累,她很少這麼晚回來,也許真的很晚。雖然頭疼欲裂,但依然打開了電腦。平靜地連上網路,然後開始收信。這樣的事也許在她眼裏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即便一封信也沒有。然後她看到了他的信,發信時間是前20分鐘。
  
  黎央,車子開了一半,我在路邊一家網吧裏給你寫信。我的手指已經不疼了。流血對我來說像是一種釋然,甚至解脫。血液迴圈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有些東西如若固定長存於體內,不停的積累或者凝固,那變成了一種恐懼。像人停止了生命一樣。
  
  我一直想流淚的,可是我是男人,痛苦只會留在心裏,除了這些,也許只剩下對生活的某種責任了,也許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我的眼睛,可是你沒有,也許那個時候我只是被憂鬱籠罩了。煙雨濛濛,很淡,很悠然……
  
  我們總是被模仿,卻從未超越。就像我們有時並不能選擇自己的生活一樣。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人。甚至思想和索取。
  
  當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相處的時候,除了利益再無其他。那只是在黑暗的領域中撫摸彼此的靈魂,甚至我們觸摸不到的思想。我們會在孤獨中死去,甚至成為靈魂的附屬品。所以,很多時候,我感覺絕望。像極了一種凋零的花……非常的,非常的絕望。
  
  黎央的眼淚有種顫抖,然後滑落,像午夜凍結的冰塊,冷的鬼魅而妖豔。然後刻意的重複,像一種東西扭曲了現狀,又像某種東西受傷又復原。隨波迴圈,無休止。
  
  歲月有時只會騷動人的靈魂,就像生活,一種凝固在一起的液體一般,晶瑩剔透。就像時間,從不曾留下思想,甚至人的靈魂。也許當一個人徹底失掉這些的時候,他也就無任何意義價值存在了。
  
  這是一個脆弱的男人,他終於流淚了,可能在某一時間裏他已經累了,只是一種潛在的對生活得某種思量讓他的身體裏還存在一種期盼甚至希望,現在沒有了,這樣一個殘缺得人終於沒有了,就像喪失某種潛質,某種淚痕一樣……
  
  黎央早上起晚了,因為他和別人約好要到一個地方去,這下讓她很急躁,她努力地跑著,在左上公車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了那個叫瓊飛的男孩。四年很淡,卻很飽和。然後在記憶中又開始慢慢消失。她靠在車門上,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很多陌生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有的塞著耳機,有的看報紙,有的在吃饅頭,所有的臉都是面無表情。然後所有人給予別人的都只是曇花一現,或者過客。或者悄然。
  
  她把臉側過去,感覺到一股陽光,那是從窗子以外的射進來的,一些一點,隱隱約約,忽隱忽現。它閃耀著,卻很溫暖。黎央把自己的臉沉浸在裏面,感受著它的遊移。就像手與指之間的某種顫抖與撫摸一樣。
  
  洛,我決定搬出去住,那是一座二層的閣樓,空氣很好,很優雅,很安靜。
  
  我想獨立也是好的。很久之後,也許很多人都會這樣。我只是買了一個很薄的單子過去。也許對我而言已經夠了。睡覺的第一個夜晚,沒睡好,因為外面雞狗叫了一夜,也許我並沒習慣於這種生活。或許當我真正離開這裏的時候我不會有任何留戀的東西,就像我不會為任何人去停留或者等候一樣。或許當迂腐,殘缺,疾病終為一體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有會停止在最初的那個階段。就像你曾經告訴我的那個故事,或者那個殘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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